第四十六章：交易晚宴
这天夜里，阿诺基德领主的宅邸里格外忙碌，整个家都在为一场盛大的晚宴忙的不可开交，然而，下人们却谁都不知道，这场晚宴招待的客人是谁。
餐厅房门紧锁，晚宴在其中秘密地进行着，只有阿诺基德的心腹才能进出其中上菜倒酒，平日里负责上菜的下人们都被勒令不得靠近。
餐厅内部，坐在餐桌上的只有三个人，其中一个是阿诺基德，坐在主位，在其身旁的次位分别坐着两个男人，一个是戴着黑色礼帽，单边眼睛，鹰钩鼻的精明男人，另一个，是梳着整齐的贵族发式，手戴白手套，在这种夜晚还戴着漆黑墨镜的奇怪男人，此刻正不顾形象狼吞虎咽桌上饭菜。
除了这三人，还有十修罗的十人，此刻正整齐而恭敬地站在房间一角。
“哎呀哎呀，真是独特的料理方式啊，阿诺基德领主，鄙人实在是大开眼界，大饱口福了。”
奇怪的男人总算吃完了，放下刀叉，满足而优雅地恭维道。
“瑟卡先生能够满意，是鄙人的荣幸。”阿诺基德一脸严肃地回答道，用的是他几乎不会使用到的敬语。这个男人，需要领主大人如此重视吗？
“领主大人您太客气了，你我这么多年来的合作伙伴，就不要太注重这些繁枝缛节吧。”男人笑道。
阿诺基德冷哼了一声，没有回话。
“父亲大人，瑟卡先生此行来，可是充满诚意的，您可不要太固执啊。”一旁的鹰钩鼻男人赶紧劝道，原来他是阿诺基德的儿子吗？
“阿莫，为父已经老到需要你来教的地步了吗？”阿诺基德不耐道。
“但是，父亲大人您一直这么固执的话，咱们家族的生意可是没法维持下去的。”名为阿莫的鹰钩鼻男人也丝毫不让步。
奇怪，那个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阿诺基德，居然会被自己的儿子顶撞，他在家族中如此没有威信的吗？角落里的亚南不禁诧异。
阿诺基德显然也被自己儿子的言语激怒了，面容可怖地站起身来，吼道：
“我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没教养了！吃完了的话，就给我滚出去，带着你这位所谓的客户一起！”
“哎呀哎呀，两位还是消消气的好，鄙人大老远过来，可不是为了看家庭喜剧的。”名为瑟卡的男人摊摊手笑道，随之摘下了眼镜。
那赫然是一双碧绿的眼睛！
是魔族！
十修罗立刻架好了架势，随时准备动手拿下这危险人物。
“冷静冷静，各位优秀的商……年轻人。”瑟卡忙慌张地摆手道，看上去似乎只是个文弱的魔族，“阿莫先生，还请你解释一下吧！”
“……父亲大人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十修罗中的首领，水杉率先站出来向阿诺基德问道。
“……”一向主宰全场气氛的领主，此刻却默不作声地呆立着，神色复杂。十个孩子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。
“由我来说明吧，诸位。”阿莫咳嗽了两声，站上前来，“诸位也知道，父亲现在的生意，基本都是我们这些儿女在打理，他已经上了年纪，只想在这无人问津的大陆安度晚年，所以才会把手头最强的你们这些孩子放在身边，以防不时之需。但是，很惭愧地说，现在咱们家族的生意周转上出了点问题……不，是大问题，极为严峻的大问题，现在，急需一笔庞大的资金来支撑我们运转！”
“……所以，你想要找父亲借钱？”水杉疑虑道。
“不，你理解错了，父亲藏在这片大陆的养老资产，我们再不孝又怎么可能轻易动用。”阿莫冷冷地说道，“我们只需要进行一次交易就好，一次能够卖出大笔资金的交易。这也是我今天带瑟卡先生来的原因，他是我们的老客户，很愿意出一个公道的价格跟我们进行交易。”
瑟卡微笑着点点头，时不时打量着面前的十个孩子。
大家再笨，也听出这话的意思了。
阿诺基德家族的生意是什么？人类交易。而眼前的所谓大客户，是魔族。
一次交易就能卖出足够解决问题的大额资金，那必然是要我方拿出压箱底的商品。
除了眼前的十人，谁还能够胜任？
“父亲！”
十个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阿诺基德，他们不相信，养育自己长大的父亲，会忍心将他们当做商品出售！
“……他们十个是我一手培养的，没打算作为商品，你们还是死心吧。”阿诺基德低着头沉声道。
“那么，父亲大人可是有其他的途径解决我们现在的窘境？我洗耳恭听。当然，您要愿意拿出您珍藏的财富的话，我自然不会动这十位。”
阿莫朝领主扬了扬眉毛，说道。
他很清楚自己生父的脾性，知道对方最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，所以，只需要稍加挑拨。
果不其然，阿诺基德再次沉默了。
这次沉默，让十修罗——不，现在的他们，只是十只待宰的羔羊——明白了一种名为失望的感情。
那份感情，化为利刃，刺穿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。一向在白螺城高高在上的十修罗，这一夜，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。
不是实力上的弱小，而是，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无助，以及无法信赖本该信赖之人的恐惧。
“父亲大人……”
水杉带着近乎绝望的声音，再次呼喊了一声，而那个他们称之为父亲的男人，却只是略带羞愧地瞅了他一眼，别过脸去。
只需这一个动作，就足够凉透十个人的心。
而这十人中，数亚南与阿诺基德的感情最浅，因此也最为愤怒。眼瞅着他就要冲出去质问那所谓的父亲，却被水杉伸手拦住。
“……我是十人中实力最强的，够不够卖？”
水杉踏前一步说道。“大哥，不行啊！”其他人纷纷围了上来，拦在水杉面前。
“你们闭嘴，再多一句话，以后就别叫我大哥！”水杉少有地怒道，拨开众人，走到瑟卡面前，重复道，“我，够不够卖？”
瑟卡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水杉，边打量边笑道，“年纪有些大，不过只要资质足够，我当然会出大价钱……果然还是要把十人的资质都亮出来才能做决断……呜啊，你、你干什……放、放手……”
水杉冷不丁地捏住了瑟卡的脖子，只用一只手就将这个魔族男人拎了起来。瑟卡拼命地挣扎，蹬着双脚，但无论如何无法挣脱，果然，这个男人只是个文弱的魔族。
“你！对我们尊贵的客户干什么！”阿莫惊慌地上前，却只是被水杉冷峻地一瞪，就吓得不敢动弹。
“买下我，或者死在这，自己选！”水杉冷冷地扔下一句。
“买买买！我买了！价钱再加两成行了吧！”瑟卡哭喊着求饶，这才被水杉扔在了地板上，阿莫慌忙上去将他扶起。
“瑟卡先生，您不要紧吧！实在抱歉，我没想到这些商品这么危险……”阿莫惊慌道。
“咳咳咳……确实危险啊，不过作为商品，实力确实够劲，值这个价……”瑟卡抓着喉咙艰难地笑道，笑声中有一丝阴冷，“不过，既然已经成交了，以后被我们怎么样可不准有什么反抗或者怨言哦，不然下一个就买下你们这里面最小的那孩子吧。”
瑟卡指的是亚南。
按照亚南的脾气，他早就在一瞬间将这个男人电成焦炭了，但是，在他行动之前，看到了水杉那略带落寞和祈求的眼神。
“不要冲动，亚南，今晚这里就交给我吧。”
那眼神仿佛诉说着这么一句话。
水杉是亚南尊敬的人，实力强大，温和谦卑却又颇具统率力，是亚南在这白螺城第一个打心眼里服气的人，因此，此刻亚南只得攥紧了拳头，忍着没有出手。
这场不正常的交易，就这样在水杉的当机立断下，很快完成，最后，瑟卡以12万金币的高价买下了水杉。当然，这数量庞大的钱，需要数月才会运进阿诺基德儿子们的账下。
而成为瑟卡所有物的水杉，则只剩这最后一晚的自由。
之后，晚宴结束，阿莫和瑟卡悠然离去，只剩下阿诺基德与十人在冷清的房间里面面相觑。
“父亲大人，请说些什么吧！”老三梧桐突然对阿诺基德喊道，“真的就这样把大哥卖掉吗！父亲大人说过，要我们十个人永远守护在您身边的吧！少了大哥怎么能行！”
“是啊，父亲大人，请说些什么，做些什么吧！”其他人立刻附和道。
阿诺基德却始终是眉头紧锁，低头沉默不语。看得出来，他也很不想将水杉作为商品卖掉，但是，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。
因为在这个商人眼里，金钱永远是第一位的。
他不会为了一个水杉，去动用自己珍藏的财富财宝，哪怕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。
“……够了，都回去睡觉。”被缠得不耐烦的阿诺基德，恼火地挥了挥手，闷声道。
“父亲大人！”其他人还不愿放弃。
“说了回去睡觉，听不懂吗？父亲的命令对你们没用了？”阿诺基德起身怒吼道，见众人依然目有不甘地站在原地，只得自己愤然摔门而去，离开这尴尬的场所。
失去的最后希望的众人，纷纷开始捶胸顿足，女孩子们则开始抱着水杉哭了起来。
唯有亚南兀自不动。
“……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任人摆布啊？”一直没有发话的亚南突然向水杉质问道，房间里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“亚南……”水杉欲言又止。
“所以说，为什么不反抗？凭大哥你的实力，不，凭我们十个的实力，拿下这座白螺城都不在话下，又何须如此听从这些商人的摆布？大哥，你可知道，被卖给魔族会有怎样的下场！”亚南怒道，一步步上前逼近了水杉。
“……我做不到，亚南。”水杉叹了口气，摇摇头道，“我今年27岁，从还是婴儿的时候，我就被卖到这个宅子里，是父亲大人把我一手养大，我已经把他当做真正的父亲了。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，我能够作为父亲的守护者陪在他的身边报答他，同样也可以为了解决父亲的经济困难出卖这副身体报答他，不管怎样，只要父亲需要，我就会怎么做。”
“你！迂腐！”亚南火了，他只有九岁，还无法理解在阿诺基德身边陪伴了27年的水杉的感情。
“迂腐吗……确实是呢。”水杉自嘲地笑了笑，“但是，那就是我的原则，也是我的坚持，所以，不管你怎么说，我都会选择服从这个家族的决定。但是，亚南……”
水杉突然蹲下，凑到了亚南的耳边：
“亚南，是你的话，可以不用做这种选择。你远比大哥我要强大，这些哥哥姐姐，以后还需要你带领他们。”
用轻得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如此说道。
亚南有些愣住了。
我，带领这些比我年纪大的家伙？亚南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水杉，仿佛会意一般，水杉补充了一句：
“对，带领他们，奔向自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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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这三人，还有十修罗的十人，此刻正整齐而恭敬地站在房间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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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领主大人您太客气了，你我这么多年来的合作伙伴，就不要太注重这些繁枝缛节吧。”男人笑道。
阿诺基德冷哼了一声，没有回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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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莫，为父已经老到需要你来教的地步了吗？”阿诺基德不耐道。
“但是，父亲大人您一直这么固执的话，咱们家族的生意可是没法维持下去的。”名为阿莫的鹰钩鼻男人也丝毫不让步。
奇怪，那个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阿诺基德，居然会被自己的儿子顶撞，他在家族中如此没有威信的吗？角落里的亚南不禁诧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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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实力上的弱小，而是，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无助，以及无法信赖本该信赖之人的恐惧。
“父亲大人……”
水杉带着近乎绝望的声音，再次呼喊了一声，而那个他们称之为父亲的男人，却只是略带羞愧地瞅了他一眼，别过脸去。
只需这一个动作，就足够凉透十个人的心。
而这十人中，数亚南与阿诺基德的感情最浅，因此也最为愤怒。眼瞅着他就要冲出去质问那所谓的父亲，却被水杉伸手拦住。
“……我是十人中实力最强的，够不够卖？”
水杉踏前一步说道。“大哥，不行啊！”其他人纷纷围了上来，拦在水杉面前。
“你们闭嘴，再多一句话，以后就别叫我大哥！”水杉少有地怒道，拨开众人，走到瑟卡面前，重复道，“我，够不够卖？”
瑟卡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水杉，边打量边笑道，“年纪有些大，不过只要资质足够，我当然会出大价钱……果然还是要把十人的资质都亮出来才能做决断……呜啊，你、你干什……放、放手……”
水杉冷不丁地捏住了瑟卡的脖子，只用一只手就将这个魔族男人拎了起来。瑟卡拼命地挣扎，蹬着双脚，但无论如何无法挣脱，果然，这个男人只是个文弱的魔族。
“你！对我们尊贵的客户干什么！”阿莫惊慌地上前，却只是被水杉冷峻地一瞪，就吓得不敢动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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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买买买！我买了！价钱再加两成行了吧！”瑟卡哭喊着求饶，这才被水杉扔在了地板上，阿莫慌忙上去将他扶起。
“瑟卡先生，您不要紧吧！实在抱歉，我没想到这些商品这么危险……”阿莫惊慌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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瑟卡指的是亚南。
按照亚南的脾气，他早就在一瞬间将这个男人电成焦炭了，但是，在他行动之前，看到了水杉那略带落寞和祈求的眼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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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眼神仿佛诉说着这么一句话。
水杉是亚南尊敬的人，实力强大，温和谦卑却又颇具统率力，是亚南在这白螺城第一个打心眼里服气的人，因此，此刻亚南只得攥紧了拳头，忍着没有出手。
这场不正常的交易，就这样在水杉的当机立断下，很快完成，最后，瑟卡以12万金币的高价买下了水杉。当然，这数量庞大的钱，需要数月才会运进阿诺基德儿子们的账下。
而成为瑟卡所有物的水杉，则只剩这最后一晚的自由。
之后，晚宴结束，阿莫和瑟卡悠然离去，只剩下阿诺基德与十人在冷清的房间里面面相觑。
“父亲大人，请说些什么吧！”老三梧桐突然对阿诺基德喊道，“真的就这样把大哥卖掉吗！父亲大人说过，要我们十个人永远守护在您身边的吧！少了大哥怎么能行！”
“是啊，父亲大人，请说些什么，做些什么吧！”其他人立刻附和道。
阿诺基德却始终是眉头紧锁，低头沉默不语。看得出来，他也很不想将水杉作为商品卖掉，但是，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。
因为在这个商人眼里，金钱永远是第一位的。
他不会为了一个水杉，去动用自己珍藏的财富财宝，哪怕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。
“……够了，都回去睡觉。”被缠得不耐烦的阿诺基德，恼火地挥了挥手，闷声道。
“父亲大人！”其他人还不愿放弃。
“说了回去睡觉，听不懂吗？父亲的命令对你们没用了？”阿诺基德起身怒吼道，见众人依然目有不甘地站在原地，只得自己愤然摔门而去，离开这尴尬的场所。
失去的最后希望的众人，纷纷开始捶胸顿足，女孩子们则开始抱着水杉哭了起来。
唯有亚南兀自不动。
“……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任人摆布啊？”一直没有发话的亚南突然向水杉质问道，房间里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“亚南……”水杉欲言又止。
“所以说，为什么不反抗？凭大哥你的实力，不，凭我们十个的实力，拿下这座白螺城都不在话下，又何须如此听从这些商人的摆布？大哥，你可知道，被卖给魔族会有怎样的下场！”亚南怒道，一步步上前逼近了水杉。
“……我做不到，亚南。”水杉叹了口气，摇摇头道，“我今年27岁，从还是婴儿的时候，我就被卖到这个宅子里，是父亲大人把我一手养大，我已经把他当做真正的父亲了。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，我能够作为父亲的守护者陪在他的身边报答他，同样也可以为了解决父亲的经济困难出卖这副身体报答他，不管怎样，只要父亲需要，我就会怎么做。”
“你！迂腐！”亚南火了，他只有九岁，还无法理解在阿诺基德身边陪伴了27年的水杉的感情。
“迂腐吗……确实是呢。”水杉自嘲地笑了笑，“但是，那就是我的原则，也是我的坚持，所以，不管你怎么说，我都会选择服从这个家族的决定。但是，亚南……”
水杉突然蹲下，凑到了亚南的耳边：
“亚南，是你的话，可以不用做这种选择。你远比大哥我要强大，这些哥哥姐姐，以后还需要你带领他们。”
用轻得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如此说道。
亚南有些愣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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