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：刺客少年的过往
“哥哥，我们要去哪？”
摇晃的船体，漆黑的船舱，粗重的绳索，钢铁的囚笼，以及，一成不变的发霉的黑面包。
那便是兄妹俩所处的地方。
他们已经在这样的地方，待了三个多月了。
这天，一向懂事听话的妹妹，突然向作为哥哥的辛如此问道，连带着，船舱里其他的孩子都忍不住抬起头，眼中闪着困惑和希望，齐刷刷看向了辛。
他在孩子里年纪最大，十一岁，是最受孩子们信赖的人。可是，即便是他也无法给出答案。
我们，会被带到哪里去，又会被怎样处置呢？辛心里害怕和不安着，却不能说给妹妹听。
他是唯一明白，自己，以及这里所有的孩子，都是被作为“商品”而卖掉的这一事实。
三个多月前，辛和妹妹还在故乡的贫民窟，过着靠偷、抢、要饭等行为勉强度日的乞丐般的生活——艰难但还算平安的生活。
辛自懂事起，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，那时候，他的身边，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女孩，他觉得，那就是自己的妹妹，自己唯一的亲人，即便，他并不能确认这一点。
那之后，辛承担起了养育自己和妹妹的艰难职责，开始凭借自己幼小而瘦弱的身躯，在贫民窟中艰难地挣扎求生。为了一片面包，一碟牛奶，他可以去求人，去下跪，去钻过富人们的胯下只为博得他们的一笑和那一枚铜板，有时候一天下来，实在没有讨要到任何东西，他就只能铤而走险去偷，去抢更弱小的孩子的东西，即便有时候会被发现，被人群殴到遍体鳞伤，也在所不惜。
那就是贫民窟的生活，也是弱小的兄妹俩唯一能依赖和走下去的生存方式。
即便是在魔族的世界，贫富、等级、实力的差距，也如同人类社会一般，左右着所有魔族的命运，而这兄妹俩，毫无疑问，身在这金字塔的最底层。
可是，即便如此凄惨，辛却没有一次诅咒和憎恶这样的命运。因为，他还活着，妹妹还活着，只要两个人能安稳地睡到第二天早上，能一天哪怕吃上一片面包，他也心满意足了。那是弱小的魔族兄妹过于渺小的奢望。
直到，那一天，辛遇到了一个和自己发色、瞳孔颜色不一样的家伙。
“小鬼，想每天吃上三餐饱饭吗？”
那个家伙对自己这样说道。
辛牵着妹妹的手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。那不是理所当然的愿望吗？
之后，那个家伙，牵着兄妹俩离开了，离开了他们出生的贫民窟，离开了这故乡的城镇，带他们来到了一个有着许许多多同样年纪孩子的地方。
这个时候，辛才知道，这个和自己外貌不太一样的家伙，是一种叫做“人”的存在，而他和妹妹，被这个人收养，或者说，买下了。
因为那之后，辛陆陆续续看到很多年长的魔族，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地方，而那个人，也会相应地付给对方一小袋钱币。
这样一想，没有父母的我俩，当时就这样直接跟着这人走了，也没找他要钱，有点不划算呢。辛如是想道。
但是，他也只是想想，毕竟，那个人兑现了承诺，给了兄妹俩遮风挡雨的温暖住所，给了他俩一日三餐，这对他们来说，已是莫大的恩惠和救赎。
看着妹妹那每天吃得饱饱的，开怀的笑脸，辛觉得，大人们说的幸福，一定就是这个样子吧。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呢。
可是，怎么可能一直幸福下去？
两人的命运，从出生那一天起，就注定充满坎坷。
这样和平的日子，并没有持续太久。三个多月前，兄妹俩，以及其他的一批孩子，被收养他们的人破天荒地带出了屋子，送到了一处名为“海港”的地方，在那里，辛第一次见到了波澜壮阔的大海，内心充满了惊叹。
可是，给他感慨的时间并不多，很快，他就和这群孩子一起，被收养之人交给了另一群人类，之后，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给予他兄妹俩救赎的人。
现在想想，那人根本没有给予他们任何救赎，只是将他们从一个地狱，带往另一个更残酷的地狱。
很快，孩子们就被带上了一艘大船，驶离了港口，向着远方的另一片大陆，开始了漫长的海上航行。而这些孩子们，被绑上了手脚，扔进了漆黑船舱里的黑色铁笼，彻底沦为了阶下囚，食物，也变成了发霉的黑面包。
那短暂的安宁生活，至此不再。而辛，也终于觉悟道，兄妹俩和这些孩子一样，被作为了商品，卖向了另一片天地。
发霉的面包并不是无法下咽，比起贫民窟的生活，这依然算的上奢侈品；被捆绑，被囚禁，也并不可怕，因为大家仍然都还活着。辛唯一担忧的，是未知的未来——他们会被带到哪里，又会被怎样对待？
他感到恐慌，因为那些看向他们的人类眼睛里，充满了恐惧和憎恶。
“哥哥？”
妹妹不解地歪着头，闪着明亮的绿色眼瞳看着自己，在她眼里，一定没有哥哥解决不了的事吧。
“没事的，梅，有哥哥在，什么也不用怕！”辛强挤出一丝微笑，安慰妹妹道。
“嗯，我知道，哥哥最厉害了，一定会保护梅的！”
妹妹开怀地说着，不曾想，这句话，却成了辛心中永远的痛。
因为，他终归是没能保护好她。
大船在海上航行了半年的时间，待到下船时，几个孩子已基本上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。辛依稀注意到，这里，是和自己的故乡完全不同的大陆——四面八方，全是没有红发碧瞳的人类，这群孩子，竟是这里唯一的魔族。然而，没有时间给他细细品味周遭的一切，孩子们就立刻被分散，被不同的人领走，辛这兄妹俩，也被一群身穿长袍的人捆着带走，来到了某个城市的某做宏伟的建筑之内。
那之后，便是暗无天日的日子。
兄妹俩被分别关在了漆黑的地下监牢不同的房间里，自此，辛再无法陪在妹妹身边照顾她，甚至不知道妹妹的情况到底如何，他慌张，恐惧，愤怒，只能每天挣扎地敲打着厚重的铁门，用人类听不懂的魔族的语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，咆哮着，换来的却只是一众穿长袍者的冷漠。这些人，不会像贫民窟里的魔族一样殴打他，辱骂他，只会安静地看着辛发狂，眼里露出恐惧和鄙夷，然后，在纸上飞速地记录着，仿佛只是把他当做一只实验用的白鼠。这种对待，远比殴打和谩骂来得让辛狂躁、恐慌。
最可怕的，便是被周围的人当做异类，而辛所处的，正是一个所有人都把他当做异类的世界，这是何等的孤独，何等的噩梦！
就这样，带着恐惧，带着无助，带着对妹妹的担忧，辛不知在这漆黑的地牢里彷徨了多久，终于有一天，一个他能够听懂的声音响起在了铁门外。
“孩子，听得见吗？”
一个苍老却雄浑的声音，用魔族的语言向辛呼唤道。
“谁？是谁？”辛讶异着奔到门边，透过铁栏的缝隙，看到一个白发苍苍，却身形挺拔健壮的老者，他衣着朴素，和那些穿长袍的人不是一个风格。
“别怕，我不是魔法师，不会伤害你的。”老者慈祥地说着，将手中一个小包透过栅栏递进了铁门，“这里面是肉，吃点吧，在这种地方，你一定没吃饱过。”
辛将信将疑地接过小包，闻了一下，果然扑鼻的肉香。但是，他没有下口，原封不动将肉还给了老人，并说：
“请拿去给我妹妹吧，她也被关在这里的某处，我没事的。”
老者欣慰地笑笑，再次把肉推了回来。
“放心吃吧，你妹妹那份，我刚刚已经送过去了。”老者笑道。
“！你见过我妹妹？她怎么样？有没有被人折磨？有没有……”辛急忙攥住铁门的栅栏，焦急地问道。
“放心吧，你妹妹跟你一样，也只是被关着，没有被人怎么样。”
老者的回答让辛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，他长吁一口气，瘫坐在了墙边，但是，转而又开始担忧起来。
“……梅她一定很孤单，很害怕吧，我不在她的身边……”辛忧伤地自言自语道。
老者只是无奈地摇摇头，回应道：“很抱歉，我也只是这里的一介食客，没有权利让你们两个相见……”
“……不，还是谢谢你送来的肉，以及妹妹的消息，谢谢。”辛礼貌地回道，他虽然没有受过什么教育，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，还是明白的。
是个好孩子啊。老人如此想道，正准备继续和辛聊上几句，却被几声粗鲁的脚步声打断。
“何布先生，请不要逗留太久了，这里可是公会的重地，允许您进来已经是破例了，还请不要让我们难做。”
又是那几个穿长袍的人，用人类的语言对老者冷冷地说。
“……知道了，这就走。”老者也悻悻地回了句，转而再次操起魔族语，对辛慈祥道，“孩子，我还会来看你们的，这期间，务必保重自己，不要舍弃希望。”
之后，唯一能够交流的老人，离去了，辛又变回了孤独一人。
“希望吗……”
少年喃喃地重复着老人最后的话语，一把将肉抄在手，猛地啃了起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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摇晃的船体，漆黑的船舱，粗重的绳索，钢铁的囚笼，以及，一成不变的发霉的黑面包。
那便是兄妹俩所处的地方。
他们已经在这样的地方，待了三个多月了。
这天，一向懂事听话的妹妹，突然向作为哥哥的辛如此问道，连带着，船舱里其他的孩子都忍不住抬起头，眼中闪着困惑和希望，齐刷刷看向了辛。
他在孩子里年纪最大，十一岁，是最受孩子们信赖的人。可是，即便是他也无法给出答案。
我们，会被带到哪里去，又会被怎样处置呢？辛心里害怕和不安着，却不能说给妹妹听。
他是唯一明白，自己，以及这里所有的孩子，都是被作为“商品”而卖掉的这一事实。
三个多月前，辛和妹妹还在故乡的贫民窟，过着靠偷、抢、要饭等行为勉强度日的乞丐般的生活——艰难但还算平安的生活。
辛自懂事起，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，那时候，他的身边，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女孩，他觉得，那就是自己的妹妹，自己唯一的亲人，即便，他并不能确认这一点。
那之后，辛承担起了养育自己和妹妹的艰难职责，开始凭借自己幼小而瘦弱的身躯，在贫民窟中艰难地挣扎求生。为了一片面包，一碟牛奶，他可以去求人，去下跪，去钻过富人们的胯下只为博得他们的一笑和那一枚铜板，有时候一天下来，实在没有讨要到任何东西，他就只能铤而走险去偷，去抢更弱小的孩子的东西，即便有时候会被发现，被人群殴到遍体鳞伤，也在所不惜。
那就是贫民窟的生活，也是弱小的兄妹俩唯一能依赖和走下去的生存方式。
即便是在魔族的世界，贫富、等级、实力的差距，也如同人类社会一般，左右着所有魔族的命运，而这兄妹俩，毫无疑问，身在这金字塔的最底层。
可是，即便如此凄惨，辛却没有一次诅咒和憎恶这样的命运。因为，他还活着，妹妹还活着，只要两个人能安稳地睡到第二天早上，能一天哪怕吃上一片面包，他也心满意足了。那是弱小的魔族兄妹过于渺小的奢望。
直到，那一天，辛遇到了一个和自己发色、瞳孔颜色不一样的家伙。
“小鬼，想每天吃上三餐饱饭吗？”
那个家伙对自己这样说道。
辛牵着妹妹的手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。那不是理所当然的愿望吗？
之后，那个家伙，牵着兄妹俩离开了，离开了他们出生的贫民窟，离开了这故乡的城镇，带他们来到了一个有着许许多多同样年纪孩子的地方。
这个时候，辛才知道，这个和自己外貌不太一样的家伙，是一种叫做“人”的存在，而他和妹妹，被这个人收养，或者说，买下了。
因为那之后，辛陆陆续续看到很多年长的魔族，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到这地方，而那个人，也会相应地付给对方一小袋钱币。
这样一想，没有父母的我俩，当时就这样直接跟着这人走了，也没找他要钱，有点不划算呢。辛如是想道。
但是，他也只是想想，毕竟，那个人兑现了承诺，给了兄妹俩遮风挡雨的温暖住所，给了他俩一日三餐，这对他们来说，已是莫大的恩惠和救赎。
看着妹妹那每天吃得饱饱的，开怀的笑脸，辛觉得，大人们说的幸福，一定就是这个样子吧。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呢。
可是，怎么可能一直幸福下去？
两人的命运，从出生那一天起，就注定充满坎坷。
这样和平的日子，并没有持续太久。三个多月前，兄妹俩，以及其他的一批孩子，被收养他们的人破天荒地带出了屋子，送到了一处名为“海港”的地方，在那里，辛第一次见到了波澜壮阔的大海，内心充满了惊叹。
可是，给他感慨的时间并不多，很快，他就和这群孩子一起，被收养之人交给了另一群人类，之后，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给予他兄妹俩救赎的人。
现在想想，那人根本没有给予他们任何救赎，只是将他们从一个地狱，带往另一个更残酷的地狱。
很快，孩子们就被带上了一艘大船，驶离了港口，向着远方的另一片大陆，开始了漫长的海上航行。而这些孩子们，被绑上了手脚，扔进了漆黑船舱里的黑色铁笼，彻底沦为了阶下囚，食物，也变成了发霉的黑面包。
那短暂的安宁生活，至此不再。而辛，也终于觉悟道，兄妹俩和这些孩子一样，被作为了商品，卖向了另一片天地。
发霉的面包并不是无法下咽，比起贫民窟的生活，这依然算的上奢侈品；被捆绑，被囚禁，也并不可怕，因为大家仍然都还活着。辛唯一担忧的，是未知的未来——他们会被带到哪里，又会被怎样对待？
他感到恐慌，因为那些看向他们的人类眼睛里，充满了恐惧和憎恶。
“哥哥？”
妹妹不解地歪着头，闪着明亮的绿色眼瞳看着自己，在她眼里，一定没有哥哥解决不了的事吧。
“没事的，梅，有哥哥在，什么也不用怕！”辛强挤出一丝微笑，安慰妹妹道。
“嗯，我知道，哥哥最厉害了，一定会保护梅的！”
妹妹开怀地说着，不曾想，这句话，却成了辛心中永远的痛。
因为，他终归是没能保护好她。
大船在海上航行了半年的时间，待到下船时，几个孩子已基本上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。辛依稀注意到，这里，是和自己的故乡完全不同的大陆——四面八方，全是没有红发碧瞳的人类，这群孩子，竟是这里唯一的魔族。然而，没有时间给他细细品味周遭的一切，孩子们就立刻被分散，被不同的人领走，辛这兄妹俩，也被一群身穿长袍的人捆着带走，来到了某个城市的某做宏伟的建筑之内。
那之后，便是暗无天日的日子。
兄妹俩被分别关在了漆黑的地下监牢不同的房间里，自此，辛再无法陪在妹妹身边照顾她，甚至不知道妹妹的情况到底如何，他慌张，恐惧，愤怒，只能每天挣扎地敲打着厚重的铁门，用人类听不懂的魔族的语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，咆哮着，换来的却只是一众穿长袍者的冷漠。这些人，不会像贫民窟里的魔族一样殴打他，辱骂他，只会安静地看着辛发狂，眼里露出恐惧和鄙夷，然后，在纸上飞速地记录着，仿佛只是把他当做一只实验用的白鼠。这种对待，远比殴打和谩骂来得让辛狂躁、恐慌。
最可怕的，便是被周围的人当做异类，而辛所处的，正是一个所有人都把他当做异类的世界，这是何等的孤独，何等的噩梦！
就这样，带着恐惧，带着无助，带着对妹妹的担忧，辛不知在这漆黑的地牢里彷徨了多久，终于有一天，一个他能够听懂的声音响起在了铁门外。
“孩子，听得见吗？”
一个苍老却雄浑的声音，用魔族的语言向辛呼唤道。
“谁？是谁？”辛讶异着奔到门边，透过铁栏的缝隙，看到一个白发苍苍，却身形挺拔健壮的老者，他衣着朴素，和那些穿长袍的人不是一个风格。
“别怕，我不是魔法师，不会伤害你的。”老者慈祥地说着，将手中一个小包透过栅栏递进了铁门，“这里面是肉，吃点吧，在这种地方，你一定没吃饱过。”
辛将信将疑地接过小包，闻了一下，果然扑鼻的肉香。但是，他没有下口，原封不动将肉还给了老人，并说：
“请拿去给我妹妹吧，她也被关在这里的某处，我没事的。”
老者欣慰地笑笑，再次把肉推了回来。
“放心吃吧，你妹妹那份，我刚刚已经送过去了。”老者笑道。
“！你见过我妹妹？她怎么样？有没有被人折磨？有没有……”辛急忙攥住铁门的栅栏，焦急地问道。
“放心吧，你妹妹跟你一样，也只是被关着，没有被人怎么样。”
老者的回答让辛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，他长吁一口气，瘫坐在了墙边，但是，转而又开始担忧起来。
“……梅她一定很孤单，很害怕吧，我不在她的身边……”辛忧伤地自言自语道。
老者只是无奈地摇摇头，回应道：“很抱歉，我也只是这里的一介食客，没有权利让你们两个相见……”
“……不，还是谢谢你送来的肉，以及妹妹的消息，谢谢。”辛礼貌地回道，他虽然没有受过什么教育，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，还是明白的。
是个好孩子啊。老人如此想道，正准备继续和辛聊上几句，却被几声粗鲁的脚步声打断。
“何布先生，请不要逗留太久了，这里可是公会的重地，允许您进来已经是破例了，还请不要让我们难做。”
又是那几个穿长袍的人，用人类的语言对老者冷冷地说。
“……知道了，这就走。”老者也悻悻地回了句，转而再次操起魔族语，对辛慈祥道，“孩子，我还会来看你们的，这期间，务必保重自己，不要舍弃希望。”
之后，唯一能够交流的老人，离去了，辛又变回了孤独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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