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七章：白螺城的终焉
半小时后，在十修罗的掩护下，我们一行人顺利地将全部物资运进了船舱，且全员上船，没有发生伤亡，物资也没有一样被抢走。
看着舱门渐渐关闭，我这才松了一口气，将安顿众人的工作留给凡、阿龙等人，自己则跟着月华一起前往这艘船的控制室。
所谓控制室，是这艘船的核心，也即它能飞上天空的秘诀所在。我和月华三步并做两步，穿过回廊，来到了这艘船最底部的一个房间门前。
推门而入，映入我们眼帘的，是一片紫蓝色的光晕世界。
空荡荡的房间中，伫立着一尊灌满液体的玻璃巨皿，皿中，一颗晶莹剔透的巨大紫蓝色水晶球，正微微地浮动着，散发出强烈的亮光，将整个房间染成一片梦幻的颜色。
“这个是……”我讶异道。
“我们羽族的生命之源——天空水晶。”月华答道，“现存的每一个羽族部落，都会有这么一个水晶，唯有饮用水晶浸泡过的水，羽族的新生儿才能真正意义上地成长——长出翅膀。没想到，经过了如此悠久的岁月，这船中的水晶竟还如此生机盎然，当真是奇迹了……”
“所以，这个天空水晶，便是这船的动力源？”我问道，不禁联想起，刚刚看到的这天羽舰的巨大光之翼，和月华飞空时展开的双翼，几乎如出一辙。
“没错。族中古书记载，远古对抗龙族的战舰天羽舰，其飞空的动力正是经过改造的天空水晶，而要使巨船升空，则必须源源不绝地向水晶中灌注大量魔力，方可成行。”月华一边回答，一边朝前方努力努嘴。
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发现玻璃皿旁边还站着几个人——十修罗的茉莉，还有三位她的魔法师弟弟妹妹，此刻正闭着眼睛，将手掌贴在玻璃皿上，全神贯注地向其中注入魔力。
我这才恍然大悟，恐怕也只有十修罗，才能提供让这船飞起来的庞大魔力了吧。难怪，下午的时候，月华会不惜向亚南请求，也要达成这个协议。
“亚南在哪？他的魔力也很高，为什么不在这里？”我向茉莉问道。
“……他留在甲板上，说要亲手做个了断。”茉莉眼睛也不睁，冷漠地回答道。
了断？这混小子又想做什么？
疑虑间，船体传来了轻微的颤动，我知道，这是已经开始离开地面起飞的征兆。
虽然前世已经坐过无数次飞机，但在这一世，坐着这样的大船飞上天空，依然足以让我充满惊讶和新鲜感，可想而知，船舱里的其他人会是多么震惊。
我没再在这控制室多做逗留，而是飞奔到甲板上，一方面是想目睹这天羽舰升空的壮观场景，一方面也想看看，亚南那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。
甲板上，呼啸的狂风刮得人连站稳都吃力，不抓着船体的护栏的话，秒秒钟就会被掀飞到半空中，但也因此，透过护栏的缝隙，我得以看清现状：再次张开了巨大光之翼的天羽舰，在暴风雪的侵袭下依然巍然不动，缓缓升腾而起，离地面越来越远，地上的人群、建筑也逐渐变小，直到到达足够的高度，船体的上升才停下，变成了向西方笔直飞行！
三分钟后，天羽舰离开了白螺城的领域范围——速度不算快，但胜在平稳。
终于要离开这座城了啊，这一别，就是永别了。
我不舍地回望了眼那座城市，又转头看了看船头，那里，十修罗剩下的几位战士伫立在那里，正是先前掩护我们运送物资的梧桐等人，他们也早已登船了啊。
然而依然没有看到亚南的身影。
“亚南在哪里！”我扯着嗓子冲着几人高呼道，不这样的话，声音根本无法在这狂乱的风中传播。
“在船尾！”梧桐同样拉高了音量吼道，指了指甲板的后方。我点点头向他示意，旋即扶着围栏向船尾的甲板挪去。不一会儿，我便看到了那个孤独地伫立在船尾的少年。
亚南和我不同，他下盘沉稳，不需要抓紧护栏就能稳稳地站在狂风中，此刻，他正一脸的凝重，目视着后方的白螺城。
这孩子，也在因离开这座城而感伤吗？
不，绝对不可能，亚南绝对是跟感伤这词不沾边的人。
只见他悠悠地抬起双手，对准了远方的白螺城，伸出手掌。那个姿势是！
“亚南，你疯了！”我在他身后吼道。
“……我造成的恶果，我引起的罪孽，最后也应该由我来终结。”亚南回头瞥了我一眼，冷冷地说，手的动作却没有停，很快，黄色的雷电“噼里啪啦”地从他的手掌溢出，仿佛那股能量太过庞大，大到要脱离他的身体一般。
我知道，那是亚南在倾尽全力地施展魔法，魔力的输出量已经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地步。而远方，白螺城的上空，霎时间乌云密布，这次的乌云规模，和五年前消灭魔兽群时已不可同日而语，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滚滚黑云之下，雷声滔天，粗壮的雷龙仿佛要挣脱天空的束缚般，在云中翻滚咆哮，伴随着那原本就已肆虐的暴风雪，整座白螺城，此刻就宛如一片末日即将来临的景象。
亚南这家伙，看来是下定了决心，要将白螺城毁灭殆尽了！
“那城里可是还有成千上万的活人啊！”我拼命喊道。
“疯狂到那种程度，活着也没有意义吧，就算我不管，最后他们也只会自相残杀，消亡殆尽！”亚南头也不回地说。
“可那里面也有许多被害者，许多被这些恶人伤害的女人、孩子和老人！”
“放任不管的话，那些人迟早也要被这群疯子迫害致死的吧，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解脱！”
“……”我找不出话来反驳亚南。事实上，我又何尝不知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，那城里的老弱妇孺们，基本上已经被恶徒们杀光、抢光，早就没有救了。而我们这一行，没有那么多物资和精力去拯救每一个人，也不会去拯救——我们不是英雄，只是渺小的凡人，光是拯救自己和身边的人，都已经是精疲力竭了。
我不是圣母，对那城里疯狂的恶人们，我也憎恶，对他们的死我不会有任何怜悯。我阻止亚南唯一的理由是，亚南只有十岁，却要亲手屠杀近万的活人，这件事，会对他今后的人生造成怎样的影响，我无法想象。
亚南自己，此刻却似乎已经有所觉悟，他义正言辞道：
“也许阿诺基德和你们说得都对，我想得太简单了，以为自己能够统领这些恶人，成立一支军队，建立新的秩序，结果却落得现在这混乱的局面，因此，现在必须由我来结束这一切！但是，我的想法没有错，这局面正印证了白螺城无药可救的事实，不，想必这整片大陆都是如此无药可救吧！因此，修罗军依然是必要的，这个世界依然需要我们这些强者去改变，去洗礼，去救赎！这次，我只是方法错了，下一次，下一次一定能成功！”
这家伙，完全没有吸取教训，野心之火没有丝毫的熄灭啊。
但是，我深知，那便是他的价值观，已经不是通过我的劝说能够扭转得了了，因此，面对这样的亚南，我什么也没说。
同样身为男人，我理解男人有所觉悟后会是怎样的眼神，也深知那样的男人，谁也不能动摇。尽管道路并不相同，但这点上，我和亚南是一样的。
既然你有此觉悟，那么就前进吧，无论前路如何荆棘漫布，那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。
“神之雷！”
伴随着年幼的英雄一声决绝的呐喊，那座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，终于在无尽的雷光闪耀中，消失不见……
那之后，天羽舰向西方行进了两天。
施展了足以毁灭整座城市的强力神雷后，即便是亚南身体也吃不消，陷入了沉睡，这两天再没睁眼过。也因此，天羽舰的控制全交由茉莉等四人，她们白天控制船飞行前进，夜晚则降落荒原休息，
两天内，船上的人渐渐习惯了在天空飞的感觉，没有了一开始的惊慌失措，现在，人们都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在了各自的岗位上：铁匠们负责力气活，并对船体一些需要修缮的地方进行修理，虽然不是专业的船工，但只是处理一些表面的维修工作，他们还是不在话下的；领主家的一众佣人负责伙食、内务等后勤工作，这是他们的老本行，做起来算是得心应手，更别说，有了阿玛拉和尤利娅的掌勺，船上的伙食简直可以说惊艳四座——这俩孩子的手艺，恐怕早已超越了我这个师父吧；战士们一行，则在月华的指挥下，负责夜里的值勤和护卫工作，虽然这艘船足够坚固，寻常的魔兽没那么轻易可以攻进来，但谨慎一点总是好的，更何况，只有他们闲着的话，他们的自尊心也会受伤吧。
至于“修罗军”的八人，他们因为无谓的自尊心选择与我们这些“平民”保持距离，除了到食堂拿食物，平日里基本看不到他们的影子。也罢，这艘船好歹也是他们发现，他们操控，我们这些人乘坐在上面，也只能算是寄人篱下，贡献他们一点食物，无可厚非。
阿雅始终是一副萎靡的样子，两天里不言不语，不吃不喝，消瘦了不少，成天只把自己锁在船舱里。我虽然很担心她，但我的安慰对她来说，效果似乎并不明显。如果安慰者换成她喜欢的亚南的话……
不，那样会起反效果的吧。
总之，我决定再给她自我消化一晚上的时间。如果第三天早上阿雅还是不开门不吃东西的话，我就直接踹门进去强行喂食。
于是，这第二天的傍晚，天羽舰再次降落在了雪原，开始了今夜的休整。
“嘿，伊万，今晚降落的地方，可是跟咱们很有缘哦！”
吃饭的时候，凡端着盘子凑到了我的身旁，神秘兮兮地说道。
“嗯？怎么说？”我疑惑道。
“吃完饭跟着我们几个来看看吧。”凡说着，赶紧往嘴里扒了两口面条。
于是饭后，反正也闲着没事的我，跟着凡、艾丽和阿龙一起，决定下船去野外走走。
半路碰到了月华，因为担心凡他们几个的实力不足以保护我，于是硬要跟着我们一起。也好，多点人散步，也热闹。
船外，风雪已歇，难得出现的夕阳余晖，将白茫茫的世界照成一片金黄，分外美丽。踩着落日映照下的雪地，五人安静地行走在雪原上，只传出窸窣的踏雪声，道路两侧的雪松，悠然伫立，在雪地上映出悠长的树影，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。
真是，难得舒适的时光啊。
我猛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，感到身心在此刻都被治愈了。
如果可能的话，真希望这样的片刻能持续得久一点，不用再执着于过去，不用再忧虑于未来。
可是，那只是想想罢了。
在失去了白螺城的今天，我们将来要面临的困境，还有许多许多。
这些物资能不能撑到下一个城市？那城市会否接纳我们？这么大一批人，又能否安稳地在那座城市里立足，抑或是被迫再度开始漂泊的旅程？
这一切，都是需要担忧的。
也因此，我和月华所计划的下一次遗迹探索，一定只能无限期向后延期。
十年了，我依然没有找到当年失散的任何一个同伴。他们还活着吗？有像我一样找到容身之处吗？有在拼命地想要回归故里，寻到他人吗？米米啊，你，还在好好地活着吗？如果还活着，今年的你，应该已经十五岁了吧，一定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大姑娘了，真想见见呢……
想到这里，不禁悲从中来。
一直以来，我都幻想着，失散的众人都有美好的遭遇，尽量不去考虑那些可能性很高的凄惨境况——死于严苛的自然环境，死于魔兽，死于魔族，被卖为奴隶，被恶人欺凌侮辱，被……如果一直去想那样的情况，我的精神一定早早就崩溃了，无法支撑到现在。
可是，不去想，不代表那些事就不会发生。
十年的时间，已经太久了，老实说，我虽然还在努力地寻求找到他们的方法，但其实，我已经快要绝望了。
是不是，放弃这条路比较好？没有人会怪我的吧，我已经尽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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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个是……”我讶异道。
“我们羽族的生命之源——天空水晶。”月华答道，“现存的每一个羽族部落，都会有这么一个水晶，唯有饮用水晶浸泡过的水，羽族的新生儿才能真正意义上地成长——长出翅膀。没想到，经过了如此悠久的岁月，这船中的水晶竟还如此生机盎然，当真是奇迹了……”
“所以，这个天空水晶，便是这船的动力源？”我问道，不禁联想起，刚刚看到的这天羽舰的巨大光之翼，和月华飞空时展开的双翼，几乎如出一辙。
“没错。族中古书记载，远古对抗龙族的战舰天羽舰，其飞空的动力正是经过改造的天空水晶，而要使巨船升空，则必须源源不绝地向水晶中灌注大量魔力，方可成行。”月华一边回答，一边朝前方努力努嘴。
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发现玻璃皿旁边还站着几个人——十修罗的茉莉，还有三位她的魔法师弟弟妹妹，此刻正闭着眼睛，将手掌贴在玻璃皿上，全神贯注地向其中注入魔力。
我这才恍然大悟，恐怕也只有十修罗，才能提供让这船飞起来的庞大魔力了吧。难怪，下午的时候，月华会不惜向亚南请求，也要达成这个协议。
“亚南在哪？他的魔力也很高，为什么不在这里？”我向茉莉问道。
“……他留在甲板上，说要亲手做个了断。”茉莉眼睛也不睁，冷漠地回答道。
了断？这混小子又想做什么？
疑虑间，船体传来了轻微的颤动，我知道，这是已经开始离开地面起飞的征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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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没再在这控制室多做逗留，而是飞奔到甲板上，一方面是想目睹这天羽舰升空的壮观场景，一方面也想看看，亚南那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。
甲板上，呼啸的狂风刮得人连站稳都吃力，不抓着船体的护栏的话，秒秒钟就会被掀飞到半空中，但也因此，透过护栏的缝隙，我得以看清现状：再次张开了巨大光之翼的天羽舰，在暴风雪的侵袭下依然巍然不动，缓缓升腾而起，离地面越来越远，地上的人群、建筑也逐渐变小，直到到达足够的高度，船体的上升才停下，变成了向西方笔直飞行！
三分钟后，天羽舰离开了白螺城的领域范围——速度不算快，但胜在平稳。
终于要离开这座城了啊，这一别，就是永别了。
我不舍地回望了眼那座城市，又转头看了看船头，那里，十修罗剩下的几位战士伫立在那里，正是先前掩护我们运送物资的梧桐等人，他们也早已登船了啊。
然而依然没有看到亚南的身影。
“亚南在哪里！”我扯着嗓子冲着几人高呼道，不这样的话，声音根本无法在这狂乱的风中传播。
“在船尾！”梧桐同样拉高了音量吼道，指了指甲板的后方。我点点头向他示意，旋即扶着围栏向船尾的甲板挪去。不一会儿，我便看到了那个孤独地伫立在船尾的少年。
亚南和我不同，他下盘沉稳，不需要抓紧护栏就能稳稳地站在狂风中，此刻，他正一脸的凝重，目视着后方的白螺城。
这孩子，也在因离开这座城而感伤吗？
不，绝对不可能，亚南绝对是跟感伤这词不沾边的人。
只见他悠悠地抬起双手，对准了远方的白螺城，伸出手掌。那个姿势是！
“亚南，你疯了！”我在他身后吼道。
“……我造成的恶果，我引起的罪孽，最后也应该由我来终结。”亚南回头瞥了我一眼，冷冷地说，手的动作却没有停，很快，黄色的雷电“噼里啪啦”地从他的手掌溢出，仿佛那股能量太过庞大，大到要脱离他的身体一般。
我知道，那是亚南在倾尽全力地施展魔法，魔力的输出量已经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地步。而远方，白螺城的上空，霎时间乌云密布，这次的乌云规模，和五年前消灭魔兽群时已不可同日而语，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滚滚黑云之下，雷声滔天，粗壮的雷龙仿佛要挣脱天空的束缚般，在云中翻滚咆哮，伴随着那原本就已肆虐的暴风雪，整座白螺城，此刻就宛如一片末日即将来临的景象。
亚南这家伙，看来是下定了决心，要将白螺城毁灭殆尽了！
“那城里可是还有成千上万的活人啊！”我拼命喊道。
“疯狂到那种程度，活着也没有意义吧，就算我不管，最后他们也只会自相残杀，消亡殆尽！”亚南头也不回地说。
“可那里面也有许多被害者，许多被这些恶人伤害的女人、孩子和老人！”
“放任不管的话，那些人迟早也要被这群疯子迫害致死的吧，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解脱！”
“……”我找不出话来反驳亚南。事实上，我又何尝不知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，那城里的老弱妇孺们，基本上已经被恶徒们杀光、抢光，早就没有救了。而我们这一行，没有那么多物资和精力去拯救每一个人，也不会去拯救——我们不是英雄，只是渺小的凡人，光是拯救自己和身边的人，都已经是精疲力竭了。
我不是圣母，对那城里疯狂的恶人们，我也憎恶，对他们的死我不会有任何怜悯。我阻止亚南唯一的理由是，亚南只有十岁，却要亲手屠杀近万的活人，这件事，会对他今后的人生造成怎样的影响，我无法想象。
亚南自己，此刻却似乎已经有所觉悟，他义正言辞道：
“也许阿诺基德和你们说得都对，我想得太简单了，以为自己能够统领这些恶人，成立一支军队，建立新的秩序，结果却落得现在这混乱的局面，因此，现在必须由我来结束这一切！但是，我的想法没有错，这局面正印证了白螺城无药可救的事实，不，想必这整片大陆都是如此无药可救吧！因此，修罗军依然是必要的，这个世界依然需要我们这些强者去改变，去洗礼，去救赎！这次，我只是方法错了，下一次，下一次一定能成功！”
这家伙，完全没有吸取教训，野心之火没有丝毫的熄灭啊。
但是，我深知，那便是他的价值观，已经不是通过我的劝说能够扭转得了了，因此，面对这样的亚南，我什么也没说。
同样身为男人，我理解男人有所觉悟后会是怎样的眼神，也深知那样的男人，谁也不能动摇。尽管道路并不相同，但这点上，我和亚南是一样的。
既然你有此觉悟，那么就前进吧，无论前路如何荆棘漫布，那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。
“神之雷！”
伴随着年幼的英雄一声决绝的呐喊，那座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，终于在无尽的雷光闪耀中，消失不见……
那之后，天羽舰向西方行进了两天。
施展了足以毁灭整座城市的强力神雷后，即便是亚南身体也吃不消，陷入了沉睡，这两天再没睁眼过。也因此，天羽舰的控制全交由茉莉等四人，她们白天控制船飞行前进，夜晚则降落荒原休息，
两天内，船上的人渐渐习惯了在天空飞的感觉，没有了一开始的惊慌失措，现在，人们都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在了各自的岗位上：铁匠们负责力气活，并对船体一些需要修缮的地方进行修理，虽然不是专业的船工，但只是处理一些表面的维修工作，他们还是不在话下的；领主家的一众佣人负责伙食、内务等后勤工作，这是他们的老本行，做起来算是得心应手，更别说，有了阿玛拉和尤利娅的掌勺，船上的伙食简直可以说惊艳四座——这俩孩子的手艺，恐怕早已超越了我这个师父吧；战士们一行，则在月华的指挥下，负责夜里的值勤和护卫工作，虽然这艘船足够坚固，寻常的魔兽没那么轻易可以攻进来，但谨慎一点总是好的，更何况，只有他们闲着的话，他们的自尊心也会受伤吧。
至于“修罗军”的八人，他们因为无谓的自尊心选择与我们这些“平民”保持距离，除了到食堂拿食物，平日里基本看不到他们的影子。也罢，这艘船好歹也是他们发现，他们操控，我们这些人乘坐在上面，也只能算是寄人篱下，贡献他们一点食物，无可厚非。
阿雅始终是一副萎靡的样子，两天里不言不语，不吃不喝，消瘦了不少，成天只把自己锁在船舱里。我虽然很担心她，但我的安慰对她来说，效果似乎并不明显。如果安慰者换成她喜欢的亚南的话……
不，那样会起反效果的吧。
总之，我决定再给她自我消化一晚上的时间。如果第三天早上阿雅还是不开门不吃东西的话，我就直接踹门进去强行喂食。
于是，这第二天的傍晚，天羽舰再次降落在了雪原，开始了今夜的休整。
“嘿，伊万，今晚降落的地方，可是跟咱们很有缘哦！”
吃饭的时候，凡端着盘子凑到了我的身旁，神秘兮兮地说道。
“嗯？怎么说？”我疑惑道。
“吃完饭跟着我们几个来看看吧。”凡说着，赶紧往嘴里扒了两口面条。
于是饭后，反正也闲着没事的我，跟着凡、艾丽和阿龙一起，决定下船去野外走走。
半路碰到了月华，因为担心凡他们几个的实力不足以保护我，于是硬要跟着我们一起。也好，多点人散步，也热闹。
船外，风雪已歇，难得出现的夕阳余晖，将白茫茫的世界照成一片金黄，分外美丽。踩着落日映照下的雪地，五人安静地行走在雪原上，只传出窸窣的踏雪声，道路两侧的雪松，悠然伫立，在雪地上映出悠长的树影，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。
真是，难得舒适的时光啊。
我猛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，感到身心在此刻都被治愈了。
如果可能的话，真希望这样的片刻能持续得久一点，不用再执着于过去，不用再忧虑于未来。
可是，那只是想想罢了。
在失去了白螺城的今天，我们将来要面临的困境，还有许多许多。
这些物资能不能撑到下一个城市？那城市会否接纳我们？这么大一批人，又能否安稳地在那座城市里立足，抑或是被迫再度开始漂泊的旅程？
这一切，都是需要担忧的。
也因此，我和月华所计划的下一次遗迹探索，一定只能无限期向后延期。
十年了，我依然没有找到当年失散的任何一个同伴。他们还活着吗？有像我一样找到容身之处吗？有在拼命地想要回归故里，寻到他人吗？米米啊，你，还在好好地活着吗？如果还活着，今年的你，应该已经十五岁了吧，一定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大姑娘了，真想见见呢……
想到这里，不禁悲从中来。
一直以来，我都幻想着，失散的众人都有美好的遭遇，尽量不去考虑那些可能性很高的凄惨境况——死于严苛的自然环境，死于魔兽，死于魔族，被卖为奴隶，被恶人欺凌侮辱，被……如果一直去想那样的情况，我的精神一定早早就崩溃了，无法支撑到现在。
可是，不去想，不代表那些事就不会发生。
十年的时间，已经太久了，老实说，我虽然还在努力地寻求找到他们的方法，但其实，我已经快要绝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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