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：最后的愿望
“……看来说中了呢。”罗斯维尔叹气道，“其实，从你刚刚进门时，我就发现了，伊万，你的眼睛里没有‘生’的欲望。你，难道想要求死？”
切，不愧是能够当上军团长的老姜啊，看人的眼光，着实毒辣。
“……我的事，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呢。”我玩顾左右而言他道，“罗斯维尔大哥，不，军团长，这次来其实主要也就是向你汇报本次任务的情况。既然我们亡灵小队圆满完成了任务，不知道你能否兑现之前密令上所写的承诺，放他们离开部队，回去故乡？”
“他们？”罗斯维尔皱了皱眉，“承诺我当然会兑现，亡灵小队今晚就离开军营都没问题，之后我自会向上级汇报此事。不过看样子，你没有跟着队友们一起离开的打算呢，怎么，还想继续留在这当一名亡命的士兵？不想回去阿卡夏大陆，不想和村子里的亲人团聚，不想过和平的后半辈子吗？”
“……别说了。”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，低着头咬牙哼道，“这点，你不是一样的吗？刚刚说得那么淡然，但其实你是爱着爱夏的吧？既然如此，为何还要留在危险的战场，不带着她回去？哪怕两人一起隐姓埋名，过平淡的日子也好啊！连你都还在蛮干，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？”
闻言，罗斯维尔的表情立时阴沉了下去，再没开口说话。糟糕，我好像话说得太重了点，虽是旧识，可他毕竟是我的顶头上司啊。
“……伊万，这几年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，让你变成这个样子？”许久，罗斯维尔才严厉地盯着我的眼睛，一字一顿地问。
可恨，还是不得不提那件事吗？
“……我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。”我没有直视对方的目光，恨恨地回道。
“……女人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很爱她？”
“嗯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那，我们俩是一样的啊，伊万。”
“唉？”
我惊诧地抬头，发现罗斯维尔已经移动到了书桌旁，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羊皮纸，递给了我。我小心地展开，发现，上面画着一位温柔端庄的女性。
“这……”
“这就是爱夏，也是我的妻子。”罗斯维尔温柔地注视着画上的女子，解释道，“我们十年前结的婚，就在这军营里，举办了简陋却记忆犹新的婚礼。”
“……她现在人呢？”我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。
“去世了。”罗斯维尔平静地，说出了这段过于悲伤的现实，“五年前吧，那时爱夏刚刚三十岁，怀了我的孩子，却在临产的时候难产，母女俩都没挺过来，一起去了。”
“！！怎么会这样！”我忍不住从椅子上坐起来，惊道，“你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治愈师吗？为什么，为什么没把她们救回来！”
“是啊，我明明是拥有神之手、拯救过无数伤者的治愈师呢，可是啊，我却没法阻止生命的凋亡。”罗斯维尔的眉眼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，“再厉害的治愈术，也扭转不了时间，挽救不了必然逝去的生命，即便是我也不行。爱夏弥留之际，我不断地施展治愈术，看着她身上的伤口一次次愈合，又一次次破裂，一次次愈合，又一次次被鲜血沾染……最后，还是她满脸苍白地抚摸着我的脸，乞求我，放她安然离去。是啊，你口中的神级治愈师，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和她腹中胎儿离开人世，却无能为力啊……”
罗斯维尔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淡淡的口吻，可我很明白，他心里是压抑着怎样的苦楚与自责。
是啊，我很清楚，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在眼前死去，自己却无力去拯救，那是怎样一种深沉的痛苦和无奈。
就像当年阿雅死在我面前那样的痛苦。
我开始后悔刚刚那样说话了。
“已经，五年过去了啊。”罗斯维尔叹了口气，继续道，“我此生最爱的人，已经离开我五年了啊，伊万，我这五年的心情，相信你应该可以理解吧？可是，我仍然活着，仍然站在这里，仍然担负着我身为军团长的职责，而并没有像你一样，一心只想离开人世。”
“……我可没有你那么坚强。”我任性地回道，对方却不恼，只是踱到我面前，意外地拍了拍我的肩膀：
“并不是坚强，而是，我还有未完成的事。我肩负着军团长的重任，所有前线士兵们的性命，甚至人魔之战的形势，都与我息息相关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轻易自暴自弃。”
“真伟大啊，大哥，抱歉，我并不是你那样伟大的人，我没有把他人的命运扛在自己肩上的觉悟。”我偏过头去，呢喃道。
“那，你又何须在意亡灵小队那群人的死活？又为何执着地想要让他们回归故乡？”罗斯维尔却早已看破了我的心思，反问道，“再进一步，伊万啊，为什么你一心求死，却完全没有想过，选择自杀这种形式结束自己的生命？”
还真是颇为犀利的问题啊，不愧是军团长级别的人物。
“……那样，会被阿雅看不起的。”我自嘲地笑笑道，“我可以不要命地去战斗，去冒险，但唯独，不能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，那样的话，就算到达彼岸的世界，见到了死去的阿雅，我又如何有脸面对她，面对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拯救我的她？”“难道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性命，去战斗，去胡来，就有脸面对那个名叫阿雅的女孩了吗？”罗斯维尔咄咄逼人道，“伊万，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。你是个很理智、很有担当的男人，所以你才会为了他人的生命，不惜奋斗到这个地步；可你同时又在欺骗着自己，明知一心求死的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，却仍然选择一意孤行，硬是将‘合理性’三个字抛在脑后。伊万，你不觉得，自己非常的矛盾吗？”
我再次沉默。
完全被眼前这个男人看穿了啊，我，真是丢脸。
是的，诚如罗斯维尔分析的，现在的我，正是处在一个矛盾的螺旋之中。
这么多年了，我始终沉浸在阿雅之死带来的悲伤与绝望之中，对自己这第二次人生感到失望和厌倦，一心只想放弃，一心只想死去；可我同时又非常清楚，放弃生存是多么可耻而可悲的一件事，打心底里瞧不起拥有此种想法的自己，所以绝对不允许自己采取自杀这种行为；最后，我只能折中一下，在战场上肆意妄为，渴望通过壮烈牺牲这种看似有着意义的方式，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可是，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不是吗？
我只是个一直做着无用功的愚蠢之人而已。因为阿雅的死而痛苦、自责，因为自责而想要赎罪，因为想要赎罪而选择自甘堕落，却又因为无法容忍自甘堕落的自己而停滞不前——如此一个充满矛盾的愚蠢之人。
所以，现在的我，到底要怎么做才好？
“呼，所以我说，我俩是一样的啊。”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煎熬，罗斯维尔叹道，“爱夏刚去世的那段日子，我也是这个样子，自暴自弃，自甘堕落，甚至不断地自残来缓解内心的苦痛，想要自杀的念头，也不是没有过。这样的日子，持续了大半年吧，若不是因为爱夏很清楚我的个性，在临死前叮嘱过我一句：‘无论如何，都要活下去，就算是代替我活着。’，我恐怕也撑不了这么久吧。”
“……所以，你是为了践行与亡妻的约定吗？那样，也不错呢，至少，还有支撑你活下去的动力。”我悲哀地摇摇头道。
“也不尽然，支撑我活下去的，其实是我们俩共同的愿望。”罗斯维尔的话却让我心里一颤，“颓废了大半年以后，我整理爱夏的遗物，偶尔发现了我俩共同写下的日记，里面都是我们在军营里治病救人的记录，虽然繁琐、平淡，但每一笔，似乎都充满了对前途的憧憬和希望。那时我感觉自己突然醒悟了，是啊，拯救这里的士兵们，让他们总有一天能够活着回到故乡，不正是我俩共同的愿望吗？我要因为爱夏的离去，就放弃这些战士，放弃我俩共同想要完成的事吗？”
“……你究竟想说什么？”我问。
“伊万，你之所以想要放弃生命，是因为你和我那时一样，没有了前进的目标啊。”罗斯维尔终于正视着我的眼睛，语重心长道，“努力回想一下吧，阿雅还活着的时候，你和她一心想要做到的、共同想要达到的目标，究竟是什么！你内心深处，真正想要完成的事，究竟是什么！”
我的大脑，一时如有雷鸣。
这不正是我先前在山雨城，教训影鬼的话吗，结果，我自己其实也深陷在这同一个困扰中吗？
我真正想要完成的事，我和阿雅都想要完成的事，究竟是……
我突然回想起了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。
龙角峰大陆，白螺城覆灭后，在荒野，遗迹之中得知了儿时事件真相后的我。
“我伊万在此立下誓言，因为我而失散的同伴们，无论生与死，我伊万都要将他们找回来，哪怕是耗尽这一生，我也要把他们找回来！”
我是那样发誓的。
而阿雅，她第一个从人群里站出来，握住了我的手，坚定地说：“我要陪哥哥一起。”
那之后，我俩直到阿雅死去，都再没有分开过。那个孩子，陪伴着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央大陆，深入了无数的遗迹，历经了无数的凶险，仗剑挺立在我的身前保护了我无数次，只为陪着我一起，完成我那一生的夙愿。
……是啊，我怎么忘了呢，那就是我俩共同的目标，那就是我们一起踏上旅程的契机啊。
寻回儿时失散的伙伴们，那不就是我和我的阿雅，真正想要完成的事吗！
“看来，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。”罗斯维尔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，最后叮嘱道，“伊万，活下去吧，你还有未完成的事，不是吗？如果因为失去了前进的方向而停滞不前，那就重新去找，重新去找到一个目标，然后挣扎着向它爬过去！痛苦也好，悲伤也好，失去了所爱之人也好，连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都没有了也好，可只要那个未完成的目标还在，就逼着自己撑下去，走下去，那才是我们人类这种生物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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切，不愧是能够当上军团长的老姜啊，看人的眼光，着实毒辣。
“……我的事，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呢。”我玩顾左右而言他道，“罗斯维尔大哥，不，军团长，这次来其实主要也就是向你汇报本次任务的情况。既然我们亡灵小队圆满完成了任务，不知道你能否兑现之前密令上所写的承诺，放他们离开部队，回去故乡？”
“他们？”罗斯维尔皱了皱眉，“承诺我当然会兑现，亡灵小队今晚就离开军营都没问题，之后我自会向上级汇报此事。不过看样子，你没有跟着队友们一起离开的打算呢，怎么，还想继续留在这当一名亡命的士兵？不想回去阿卡夏大陆，不想和村子里的亲人团聚，不想过和平的后半辈子吗？”
“……别说了。”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，低着头咬牙哼道，“这点，你不是一样的吗？刚刚说得那么淡然，但其实你是爱着爱夏的吧？既然如此，为何还要留在危险的战场，不带着她回去？哪怕两人一起隐姓埋名，过平淡的日子也好啊！连你都还在蛮干，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？”
闻言，罗斯维尔的表情立时阴沉了下去，再没开口说话。糟糕，我好像话说得太重了点，虽是旧识，可他毕竟是我的顶头上司啊。
“……伊万，这几年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，让你变成这个样子？”许久，罗斯维尔才严厉地盯着我的眼睛，一字一顿地问。
可恨，还是不得不提那件事吗？
“……我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。”我没有直视对方的目光，恨恨地回道。
“……女人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很爱她？”
“嗯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那，我们俩是一样的啊，伊万。”
“唉？”
我惊诧地抬头，发现罗斯维尔已经移动到了书桌旁，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羊皮纸，递给了我。我小心地展开，发现，上面画着一位温柔端庄的女性。
“这……”
“这就是爱夏，也是我的妻子。”罗斯维尔温柔地注视着画上的女子，解释道，“我们十年前结的婚，就在这军营里，举办了简陋却记忆犹新的婚礼。”
“……她现在人呢？”我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。
“去世了。”罗斯维尔平静地，说出了这段过于悲伤的现实，“五年前吧，那时爱夏刚刚三十岁，怀了我的孩子，却在临产的时候难产，母女俩都没挺过来，一起去了。”
“！！怎么会这样！”我忍不住从椅子上坐起来，惊道，“你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治愈师吗？为什么，为什么没把她们救回来！”
“是啊，我明明是拥有神之手、拯救过无数伤者的治愈师呢，可是啊，我却没法阻止生命的凋亡。”罗斯维尔的眉眼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，“再厉害的治愈术，也扭转不了时间，挽救不了必然逝去的生命，即便是我也不行。爱夏弥留之际，我不断地施展治愈术，看着她身上的伤口一次次愈合，又一次次破裂，一次次愈合，又一次次被鲜血沾染……最后，还是她满脸苍白地抚摸着我的脸，乞求我，放她安然离去。是啊，你口中的神级治愈师，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和她腹中胎儿离开人世，却无能为力啊……”
罗斯维尔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淡淡的口吻，可我很明白，他心里是压抑着怎样的苦楚与自责。
是啊，我很清楚，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在眼前死去，自己却无力去拯救，那是怎样一种深沉的痛苦和无奈。
就像当年阿雅死在我面前那样的痛苦。
我开始后悔刚刚那样说话了。
“已经，五年过去了啊。”罗斯维尔叹了口气，继续道，“我此生最爱的人，已经离开我五年了啊，伊万，我这五年的心情，相信你应该可以理解吧？可是，我仍然活着，仍然站在这里，仍然担负着我身为军团长的职责，而并没有像你一样，一心只想离开人世。”
“……我可没有你那么坚强。”我任性地回道，对方却不恼，只是踱到我面前，意外地拍了拍我的肩膀：
“并不是坚强，而是，我还有未完成的事。我肩负着军团长的重任，所有前线士兵们的性命，甚至人魔之战的形势，都与我息息相关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轻易自暴自弃。”
“真伟大啊，大哥，抱歉，我并不是你那样伟大的人，我没有把他人的命运扛在自己肩上的觉悟。”我偏过头去，呢喃道。
“那，你又何须在意亡灵小队那群人的死活？又为何执着地想要让他们回归故乡？”罗斯维尔却早已看破了我的心思，反问道，“再进一步，伊万啊，为什么你一心求死，却完全没有想过，选择自杀这种形式结束自己的生命？”
还真是颇为犀利的问题啊，不愧是军团长级别的人物。
“……那样，会被阿雅看不起的。”我自嘲地笑笑道，“我可以不要命地去战斗，去冒险，但唯独，不能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，那样的话，就算到达彼岸的世界，见到了死去的阿雅，我又如何有脸面对她，面对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拯救我的她？”“难道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性命，去战斗，去胡来，就有脸面对那个名叫阿雅的女孩了吗？”罗斯维尔咄咄逼人道，“伊万，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。你是个很理智、很有担当的男人，所以你才会为了他人的生命，不惜奋斗到这个地步；可你同时又在欺骗着自己，明知一心求死的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，却仍然选择一意孤行，硬是将‘合理性’三个字抛在脑后。伊万，你不觉得，自己非常的矛盾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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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的，诚如罗斯维尔分析的，现在的我，正是处在一个矛盾的螺旋之中。
这么多年了，我始终沉浸在阿雅之死带来的悲伤与绝望之中，对自己这第二次人生感到失望和厌倦，一心只想放弃，一心只想死去；可我同时又非常清楚，放弃生存是多么可耻而可悲的一件事，打心底里瞧不起拥有此种想法的自己，所以绝对不允许自己采取自杀这种行为；最后，我只能折中一下，在战场上肆意妄为，渴望通过壮烈牺牲这种看似有着意义的方式，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可是，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不是吗？
我只是个一直做着无用功的愚蠢之人而已。因为阿雅的死而痛苦、自责，因为自责而想要赎罪，因为想要赎罪而选择自甘堕落，却又因为无法容忍自甘堕落的自己而停滞不前——如此一个充满矛盾的愚蠢之人。
所以，现在的我，到底要怎么做才好？
“呼，所以我说，我俩是一样的啊。”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煎熬，罗斯维尔叹道，“爱夏刚去世的那段日子，我也是这个样子，自暴自弃，自甘堕落，甚至不断地自残来缓解内心的苦痛，想要自杀的念头，也不是没有过。这样的日子，持续了大半年吧，若不是因为爱夏很清楚我的个性，在临死前叮嘱过我一句：‘无论如何，都要活下去，就算是代替我活着。’，我恐怕也撑不了这么久吧。”
“……所以，你是为了践行与亡妻的约定吗？那样，也不错呢，至少，还有支撑你活下去的动力。”我悲哀地摇摇头道。
“也不尽然，支撑我活下去的，其实是我们俩共同的愿望。”罗斯维尔的话却让我心里一颤，“颓废了大半年以后，我整理爱夏的遗物，偶尔发现了我俩共同写下的日记，里面都是我们在军营里治病救人的记录，虽然繁琐、平淡，但每一笔，似乎都充满了对前途的憧憬和希望。那时我感觉自己突然醒悟了，是啊，拯救这里的士兵们，让他们总有一天能够活着回到故乡，不正是我俩共同的愿望吗？我要因为爱夏的离去，就放弃这些战士，放弃我俩共同想要完成的事吗？”
“……你究竟想说什么？”我问。
“伊万，你之所以想要放弃生命，是因为你和我那时一样，没有了前进的目标啊。”罗斯维尔终于正视着我的眼睛，语重心长道，“努力回想一下吧，阿雅还活着的时候，你和她一心想要做到的、共同想要达到的目标，究竟是什么！你内心深处，真正想要完成的事，究竟是什么！”
我的大脑，一时如有雷鸣。
这不正是我先前在山雨城，教训影鬼的话吗，结果，我自己其实也深陷在这同一个困扰中吗？
我真正想要完成的事，我和阿雅都想要完成的事，究竟是……
我突然回想起了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。
龙角峰大陆，白螺城覆灭后，在荒野，遗迹之中得知了儿时事件真相后的我。
“我伊万在此立下誓言，因为我而失散的同伴们，无论生与死，我伊万都要将他们找回来，哪怕是耗尽这一生，我也要把他们找回来！”
我是那样发誓的。
而阿雅，她第一个从人群里站出来，握住了我的手，坚定地说：“我要陪哥哥一起。”
那之后，我俩直到阿雅死去，都再没有分开过。那个孩子，陪伴着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央大陆，深入了无数的遗迹，历经了无数的凶险，仗剑挺立在我的身前保护了我无数次，只为陪着我一起，完成我那一生的夙愿。
……是啊，我怎么忘了呢，那就是我俩共同的目标，那就是我们一起踏上旅程的契机啊。
寻回儿时失散的伙伴们，那不就是我和我的阿雅，真正想要完成的事吗！
“看来，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。”罗斯维尔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，最后叮嘱道，“伊万，活下去吧，你还有未完成的事，不是吗？如果因为失去了前进的方向而停滞不前，那就重新去找，重新去找到一个目标，然后挣扎着向它爬过去！痛苦也好，悲伤也好，失去了所爱之人也好，连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都没有了也好，可只要那个未完成的目标还在，就逼着自己撑下去，走下去，那才是我们人类这种生物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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